:能否说说你经历这起天价医药费事件的过程?
王雪原:患者翁文辉病得很重,作为他的医生,初我把全部精力集中在他身上了。后来,通过一系列事,感觉ICU病房管理比较混乱。首先是于玲范主任多次让其他医生冒用我的名字下医嘱。其次是患者家属自备无人监管,发生过丢失事件,患者家属也反映过此事。就这两方面问题,我专门提醒过于玲范主任,她却置之不理。
从7月31日开始,我明显感觉科里的气氛不太对劲。那天科里开会,主任说她对患者翁文辉的病历不太满意,让大家(包括我)对病程记录单、医嘱单进行大面积修改。我没理会她。8月5日,主任找到我说,患者的病程记录不合格,她都给我撤掉了,不重写也得重写,并给我留好了空格,内容也限制好了。我认为,病程记录是原始的东西,不应该更改,主任往下撤,肯定有问题。
8月6日患者去世后,医院应患者家属要求成立了一个调查组,我参与了查账,真是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,许多收费账单与医嘱都对不上,我非常震惊。
按照我们医院的流程,医生下达的医嘱,要由护士录入微机,然后领药。由于没人监管,护士领多少药,医生根本不知道,也就是说医生与收费账单是脱节的。我们护士长有微机的录入密码,她对相关内容是否进行修改,谁也不知道。我在查账时看到,一般都是隔几天多领,隔几天正常领,再隔几天多领,显然是蓄意而为。我感觉这里面的漏洞太大了!
:你觉得自己在这起事件充当了何种角色?
王雪原:现在看来,我和另外两名住院医生都被利用了。有时我认为某些不应该用或者不需要用那么多,但主任让用,我不敢不执行,否则贻误了病情,我负不起这个责任。因此,我经常感到无能为力。
“科室成员前途主任说了算”
:你当医生几年了?有什么样的感受?
王雪原:我是硕士毕业,当医生4年了,很多人都羡慕我的工作。实际上,如果这样一个环境每天带来的是一种痛苦,是一种矛盾,是一种屈辱,让我无法忍受的话,这个职业再有多少人向往,回报再丰厚,也只能算是谋生手段,而非事业。
眼下,很多人一提起医疗领域的不良现象,都将原因归结为体制的问题。但实际上,从我们基层的角度来看,恰恰是有一些人利用了体制上的漏洞从中牟利。目前,医务界流行着一句顺口溜:“领导干部帝王化,普通医护人员奴隶化。”从个别医院来看,确实存在这种情况。小到一个科室,比如科主任、护士长,位居权力金字塔的顶尖,没有人监管他们。科室中普通成员的前途、命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。从研究生开始,你能不能毕业,能不能留校,让不让你考博,让不让你外出学习,给不给你晋升职称,全都是科主任说了算。没有民主、公平的机制来评价你,你会觉得活得很压抑。我们主任的孩子生病了,要由科里的住院医生打车到学校接出来,亲自送到门诊看病,就像家仆一样。到了年终院里考核,科里的成绩都成了科主任的功劳。民主评议时,主任就盯着你是否给其划“”,谁敢不划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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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尔滨天价医药费:医生披露“背叛”内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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