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具的选择，决定灯光的亮度——万燚书灯

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，不到六点，整个城市便被各色的灯光围拢包裹起来，闪闪烁烁的煞是迷人。 我其实是喜欢这静的夜的，尤其这寂静的深夜。当所有的灯光都渐次熄灭，所有的人都渐入美好梦乡的时候，唯独我的窗前还漫溢着柔柔地光线，我的整个心扉便慢慢敞开了，浸透在寂静的暗夜里。或是噼噼啪啪的敲击键盘的声响，或是凝望这静夜陷入深深的沉思，暖暖的灯光里，我竟然没有一丝的孤单。

对于灯光的特殊情感，我总是无法用词语言表的。

从前的农村，给我记忆深的是煤油灯。这种灯光不只是暗，简直就是昏黄。如果赶上油质不好，灯光不但会不断地跳跃，而且还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，直接影响到人们做事的专注了。就是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，孩子们得学习，母亲则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活。 那时候作业不像现在孩子的作业这么多，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便都钻被窝睡觉了。而母亲由于白天忙农活，这缝缝补补的活计自然就挤到晚上。有几次我深夜被尿憋醒的时候，仍然看到母亲在弱弱的灯光里，弯着腰低着头，将自己憔悴的身影映在暗暗的墙面上，像皮影戏里人物的剪影，瘦且单薄。而我们的每一次夜里醒来，总让母亲感到惶恐，还以为是她的声响把我们惊醒了。后来只要我们睡下，母亲便悄悄到另一个房间里做活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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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我上初一时，母亲嫌煤油灯熏得我们满脸油灰，就省着钱给我们买蜡烛学习。蜡烛的光比煤油灯可要亮多了，小小的火焰立在蜡烛的顶端，当我的轻微的呼吸惊扰到她时，她便轻轻扭动起柔软的腰际，就像一个跳芭蕾舞的少女，两脚尖尖地，舞步竟显得那样轻盈。我每次做完作业还要磨蹭一会儿，无非是喜欢这小蜡烛燃烧的情景吧。母亲则仍然坚持借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做活，深夜里我仍然能窥到母亲更加羸弱的剪影。少不更事的我，白白浪费了母亲的一片苦心。

随着农村生活的改善，当家家户户都使上电灯的时候，整个乡村再也不像从前暗淡无光了。一个村子是一个灯光的群落，无数个村庄便有无数个灯光的群落。无论这种灯光的群落大小，都还是安安静静的，不像城市的晚上，灯光虽然迷人，但要安静下来却已深夜了。

在农村居住久了，突然来到城市定是不适应的。我便如此，晚上下班后就匆匆地往家赶，仿佛就是为赶上盏灯光亮起似的。即使因应酬偶尔回家晚些时，每当看见居民楼里有灯光溢出的时候，我心里总感觉暖暖的。我仿佛看到一个母亲正在等待晚归的孩子，一个妻子正在等待晚归的丈夫，于是这脚步瞬间就真地快了起来，那还顾得欣赏道路两旁美丽的夜景呢。

对于夜景，城市的人说来也奇怪。当农村早早用上了电灯的时候，城里人却又喜欢起朦胧的灯光来。倘若你徜徉在城市的夜里，你会发现，但凡有点情调的小酒吧里都采用柔柔的暗灯，隔着橱窗漏出一丝丝神秘的光线，很符合小资男女的夜生活。酒店的外面，即使采用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，绿的光红的光蓝的光相互交织在一起，大体能看出招牌上的字便可以了。

灯火暗些倒也罢了，我是不喜欢灯光通明的。尤其是那种耀眼的灯光，这种灯光总感觉冷冰冰的，照在自己身上，就仿佛被扒光衣服示众的感觉。之所以如此，说到底，我的心结也许还停留在幼时的情景里吧。弱弱的灯光里母亲瘦弱的剪影，那停留在小蜡烛尖上仿佛舞动柔软腰际的芭蕾少女，无不搅动的心里暖意融融。